学者观察

祁述裕:丰富人民精神世界需处理好文化建设相关要素的均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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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为祁述裕教授日前在中国文化产业协会等主办、北京京和文旅发展研究院承办的“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 文化建设专题理论研讨会”上的发言。有增删,以飨读者。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20大报告中,把“丰富人民精神世界”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把“人民精神文化生活更加丰富”作为未来五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起步阶段的重要目标和任务,为文化发展指明了方向。笔者认为,实现“丰富人民精神世界”的目标,很重要的是要把握好文化建设相关要素的均衡性,处理好文化与市场、文化与政府、文化与社会相互之间的关系。把握好文化建设相关要素的均衡性,文化就繁荣发展,人民精神文化生活就不断丰富;处理不好,就容易出现失衡,就不利于文化发展繁荣。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我国文化建设取得了很大成就。但由于过于强调文艺的意识形态功能,单纯依靠行政力量配置资源,这不利于调动文化生产者的积极性。一段时间,文化产品单调匮乏,严重影响了文化价值和功能的发挥。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文化市场和文化产业的发展,文化生产力极大释放,文化市场空前繁荣,文化产品极大丰富,但也出现了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和娱乐功能的情况,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化功能的发挥。党的十八大以后,党和国家纠正了过度市场化倾向,促进了文化市场的健康发展。但也要注意防止行政干预过多、市场主体活力不足等问题。因此,迫切需要进一步把握文化制度建设相关要素的均衡性,促进文化发展诸要素的协调发展。

       以文化与市场的关系为例。如何认识文化市场的功能和作用是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促进文化发展繁荣的一个重大问题。目前对文化市场的认识上存在着两种误区:一种是是单纯从经济角度看待文化生产行为,夸大市场机制的作用;一种只看到文化产品的精神属性,忽视文化产品的商品属性,对文化市场的积极意义认识不足。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文化市场具有以下两方面的特点:

       第一,文化市场是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繁荣发展文化的重要载体。

       首先,市场机制能激发文化创造活力。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文化生产领域经历了由计划主导到市场主导的转变。改革开放以前,文化生产领域是计划配置资源。文化产品提供方只能是国有文化单位。计划体制难以调动文化生产者的积极性,束缚了生产者的创造力。改革开放以后,这种局面被彻底打破。文化市场通过市场机制、价值规律,将文化产品的市场收益与经营者的收益紧密联系在一起,调动了各类社会力量参与文化产品生产的积极性,激发了文化生产者创新创造活力。

       其次,市场机制有利于公平竞争、优胜劣汰,实现文化资源的优化配置。马克思就曾称赞市场具有自我平衡的机制。他认为,这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市场自我平衡调节机制乃是“美好和伟大之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源配置是以价格为基础的,而价格又是由价值决定的。价值规律通过市场交换形成分工和协作的社会生产机制,以市场价格自动调节生产和需求,以利益导向支配人们的文化消费行为,引导文化要素的流动和重组,使之在各生产部门之间实现合理配置。

       其三,市场机制促进了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多样化。消费主体的多样性和多层次性,要求文化产品生产者和经营者要想在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并保持优势,就必须不断推出新的文化产品。同时,不同文化消费需求也使各种类型的文化产品在市场中都有其生存空间。

       不重视市场需求,不重视消费者需求,就容易出现偏差。比如,今年国庆节期间,电影票房收入下滑明显,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原因是电影类型单一,抑制了观众观影的积极性。

       第二,市场配置文化资源存在失灵问题。

在现代社会,影响文化市场的因素越来越多,市场失灵的问题日益凸显。

       首先,市场机制并不能自发地产生优秀作品。市场的逐利本能,导致投资方关注消费者喜好、产品销售状况、网流量更甚于产品的社会价值和艺术价值。以影视市场为例,前些年,受投资方、消费时尚、流量等因素影响,宫斗剧、玄幻剧、搞笑剧等大行其道,反映民生问题的现实题材、艺术电影往往得不到市场的青睐,“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屡见不鲜。

       其次,市场机制有可能形成垄断。在互联网时代,网络平台对文化市场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受利益驱动,一些网络平台凭借对市场价格的控制权,谋取高额利润,导致生产和销售利益分配的失衡,不利于中小文化企业的发展。一些产品评价平台受资本诱惑,出现人为操纵市场的行为,粉丝灌水、恶意差评等现象时有发生。

       其三,市场机制不能自发地维护社会公德。一段时间里,文化市场出现的低俗、庸俗、恶俗现象就说明这一点。如一些网络媒体为提高收视率、发行量,不惜弄虚作假;一些演职人员为吸引眼球不择手段,挑战社会公德等。

       上述情况说明,要做到丰富人民精神生活、促进文化市场的健康发展,就要把握好文化与市场的均衡性。既要发挥市场配置文化资源的积极作用,也要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两者缺一不可。

       解决市场失灵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需要综合治理。一是加强监管,规范各类市场行为;二是加强文化消费引导,提高消费者素质,倡导健康的消费风尚;三是建立信用体系,强化市场主体自律;四是重视系统治理,避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同时,也要规范政府行为,明确政府行为边界,坚持依法治理。


       祁述裕: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国家发改委服务业专家委员会委员,文化和旅游部“十三五”文化和旅游改革发展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家文化和旅游公共服务专家委员会委员,文旅部文化产业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行政文化委员会会长,中国文化产业管理专家委员会副会长,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文化创意产业》执行编委,北京观恒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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